「那就麻煩你了。」陳進向提米道謝,然後就伸出了手,開始在懸崖上方爬起來。
蒂法看了看提米一眼,然後也跟著爬上去。
雖然陳進的體能還是足夠應付在峽谷上的行動,但對攀山這方面還是沒有任何的技巧,於是提米就在下方不斷的以言語指導著。
「你踩那邊的石頭,比較容易上去的,對,對,就是你右上方的那一塊。」而提米則是仍然站在下方,為初次爬峽谷的陳進給予提示。
「你們這麼多年來,都是在沒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況下爬這座峽谷的嗎?」陳進看了看自己目前身在的位置,
「對,我有很多位哥哥弟弟,都在峽谷的訓練過程中死掉了。」提米在下面大叫著,「所以爸媽每年也會生好多小孩子的,而我是家裡的第五位兒子!」
「我則是第三個,但在我之前的哥哥姐姐都死了。」蒂法則是在陳進的身旁道,「不過我媽媽最近又懷孕啦,所以我很快又會有弟弟或者妹妹了──不過,搞不好可能兩者都會有?」
你們這些瘋狂的人,陳進在心裡說道。
提米在下方一直為陳進指導著回家的路線,眼看陳進快要回家了,他也準備跟著爬上去,以提米的速度,他自信能在陳進到達家中的同一時間,回到上頭去──
但下面有些東西,並不打算讓他這樣做。
突然,泥土翻開。
一隻巨大的節肢動物捉住了提米的雙腿,並將其拉扯下去!
「哇啊啊啊啊!」提米隨即大叫起來,其聲音也立時引起了陳進以及蒂法的注意。
「提米!」蒂法見狀,隨即趕緊爬下山,以和滾下去相約的速度試圖到達地面。
「可惡!怪不得我和提米剛才不斷回頭看的時候,都看不見那些怪物的存在……」陳進的反應比蒂法還要快。早在提米叫起來的時候,他就已經開始下山了,但他的攀爬速度還是比這位每天都在練習的孩子要慢得多。
「原來這些東西,一直已經潛伏在我們的腳底下,只是我們不自知嗎!?」
事實上,那些蜘蛛亦的確正等待著這一刻的來臨。
在不確定對手實力的情況,他們決定選擇目標落單的情況下,這才發起攻擊。
而最後遇害的對象,就變成了仍然站在峽谷底,協助同伴離開的提米了。
陳進取出手槍,想要瞄準把提米拖進泥土裡的蜘蛛,雖然射程還可勉強打中,但後者的身體已經和提米纏在一起,陳進只怕自己這一發拿來救命的子彈,卻是送進了那位無辜小孩的腦袋內。
而在蒂法到達地面的時候,提米就被徹底的拖進地底裡頭去了。
「提米……」蒂法跑到那個提米被拖進去的位置,那個深不見底的坑洞,早已看不見提米或者那隻大蜘蛛了。
此刻蒂法的心情可是又驚慌又後悔,一方面她又擔心提米的安危,但她亦知道,如果不是她提議要來這個地方的話,那提米是決不可能在這裡遇害的。
蒂法終於忍不住,在洞旁大叫起來。
兩種感情反覆交錯的結果,組織成這種無助的叫喊聲,在整個峽谷裡迴響著。
***
「情況我明白了。」
在石製的隧道內,數人坐在圓形的飯桌上,聽著陳進的話。
那數人正是提米的父母、以及正在哭泣的蒂法一人。
「怎麼會這樣……」提米的父親則是眉頭深鎖,而提米的母親則是雙眼通紅,甚至有一度昏過去的衝動。
「對不起,要不是我的話,提米他是不可能會呆在懸崖下方為我指路的。」陳進低著頭說,「而當他陷入困境的時候,我卻沒有任何的能力去幫助他……!」
「不,是我的錯!」蒂法泣不成聲的道,「如、如果我沒有叫他去那裡探險的話……」
「別說話了。」
低沉的聲線至提米的父親中響起,使陳進和蒂法都不禁靜止下來。
「這都不是你們的錯,只是我們家的那個瘋兒子的錯而已。」父親說道,「蒂法,你先回去吧,你們的父母發現你不見了,都正在擔心呢。」
「可、可是……」
「去吧。」父親的話音又一再響起,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。
「不,我不能走!」蒂法說道,「提米現在他還可能──」
「不,不存在任何可能。」父親低聲道,「他已經死了,就這樣。」
「孩子的爸,你怎麼能這樣說……」母親的一度止住的眼淚,又再流出來了,「提米他只是失蹤而已,還沒有證據證明他已經死掉啊──」
「別再說這種連自己也騙不了的話了!」父親道,「被原生獸捉去的人,那有一個是能活著回來的。」
母親如雷轟頂的呆在原地,過了數秒以後,又再痛哭起來。
「……雖然很傷心,但是沒有辦法。」父親說罷,然後對著蒂法以及陳進他們說,「我們是住在大裂縫的人,每天有人因不同的事故而死去,都是很平常的事情,就差在死的人,是不是我們家的人而已。」
「每一個被允許獨自下山行動的人,在另一方面來說,亦等同被肯定了其能自主判斷是非對錯的能力……提米會在晚上下山,也是他自己的決定,即使這件事是由另一人提出的,只要他不想,也沒有人能夠迫著他去。」
父親沉聲的說著。
陳進注視著這位提米的親人,不知為何,陳進總覺得父親在說這話的時候,流露出一種非常複雜的神情。
而這神情不僅僅只有悲傷。
「謝謝你們來這裡告訴我們這件事,但這樣已經足夠了……請你們回去吧。」
蒂法悲傷的看著提米的父母兩人,然後突然站起來,並向外跑了出去。
「雖然我們這裡是沒有讓你暫住你的旅店。」而父親則是看著仍然留下的陳進說道,「但提米走了的話,他的房間倒是可以讓給你暫住的,反正下一次行商人車隊來的時候,還有三天左右,你就先住在這裡如何?」
「……對不起。」陳進搖了搖頭,「但我覺得,我沒有住在這個地方的資格。」
「是嗎。」父親慢慢的說道,「你是叫陳進沒錯吧?你的家族是?」
「我就姓陳。」陳進站了起來,然後也打算離開。
「陳嗎。」父親說著,「雖然這個姓氏確實很少見,但在六七年前,倒是有一位和你同一個姓氏的人,來過這個地方呢。」
「……甚麼?」
陳進才走到一半的時候,就怔了一怔。
「他也和你一樣,是無緣無故的在這個大峽谷裡出現的。」父親說著,「不過他很快就隨著行商人離開,以後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