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她說出這個名字的瞬間,無論是塔卡以及姐姐,都感到一股劇烈的耳嗚。
痛楚持續了半分維左右,他們抱著頭,咬牙支撐了一會,當夕以為自己做錯了甚麼事情,而感到驚慌的時候,他們的痛楚終於舒緩了下來。
「夕……我們當然知道你是誰。」塔卡抬起頭來,冷冷地跟她說,「還好你有把自己的名字告訴我們,也幸好我和姐姐,都曾經從夏洛特口中聽過你的名字……這下我們全都想起來了。」
「你們想起來了?」夕說道,「那麼,夏洛特姐姐她到底怎麼樣了?你知道她現在到底怎樣嗎?」
「她現在,正被你拿著一柄大刀追殺呢。」塔卡冷笑道,「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基於甚麼原因,突然再年輕了幾歲,但只要一看臉孔,就可以幾乎肯定,你們是同一個了。」
「甚麼?」夕怔了一怔,「我拿著刀追殺她?這怎麼可能--」
「問問你自己為甚麼吧,你這個混蛋!」塔卡說罷,就試圖從手裡召出幻暗攻擊夕,「就是因為你和你的同伴,我們才會死了這樣多人!」
然而,接下來發生的事情,更是超出了塔卡的預料。
「咦……?」塔卡怔了一怔,然後看著自己的手,「為甚麼,甚麼都沒有的?」
原本能夠隨意聚集幻暗,藉此爆發出巨大能量的他,在這個時候卻發現,自己竟然連一顆幻暗也召喚不了出來。
正當塔卡他對眼前的狀況感到震驚的時候,在身旁的姐姐也開口說話了。
「喔,原來是這樣啊。」姐姐伸出手,她也發現,自己的幻火已經不在了,「我們無緣無故失去記憶,要得聽到『夕』這個名字,才恢復那段時間的記憶,都是基於這個原因啊。」
「到底是怎麼回事?」
「你還搞不清楚嗎。」姐姐說,「你不記得我們打傷了那個戴著太陽眼鏡的男人以後,他從半空召出大量冰柱,攻擊我們的事情嗎?這樣聯繫起來,一切都明白了。」
「……」塔卡愣了一愣,然後站在原地上,姐姐知道,他也已經明白了。
「那些由冰塊組成的碎片,具有控制別人心智的能力。」姐姐說道,「我和你被困在這裡的原因,就是如此--現在,我們位於現實世界的軀殼,可能就正在上演著追殺自己同伴的場面呢。」
***
中間有著莫名其妙,但由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光源,兩人坐在這個狹窄細小的空間裡,靜靜地聽著夕說話。
「所以,你和夏洛特,小時候其實是很要好的朋友。」姐姐聽著夕的講述,並在中間為她整理,「住在一個位於南部城市與王國之間交界的小村莊裡。」
「……對。」夕低下頭來,比身在現實世界還要再年輕幾歲的她,似乎明白了自己的處境,「可、可是,如果我在這個地方被困了三年的話,那麼在外頭的我--」
「對,你和夏洛特,以及那些守護村莊的人,都已經失敗了。」姐姐不帶一絲憐憫,直接地說出結論,「你們的村莊,就被一名入侵者所摧毀,而那個人,亦在殺光所有村民以後,只留下你一個人,然後當成自己的得力助手--方法,就是你現在所身處於的情況。」
「這樣說起來的話,我以前在王國遊歷的時候,的確有從附近的居民中聽過,某個村莊被一名殘忍的幻術師所屠殺的傳言。」塔卡說。
「那時候我還在想,光靠一人的話,恐怕在接近的時候,就已經被村裡的居民們活活打死了,所以把它當成笑話來聽--但要是那個下手的人,就是我們正在面對的怪物的話,那倒是沒有甚麼奇怪的地方。」
「我記得應該就只有操縱幻暗或是幻光的人,能夠控制別人精神意志。」塔卡說,「但我聽過最厲害的,也就只有令別人突然陷入恐懼,或者對前景充滿希望等,這種暫時性的幻術而已……完全控制別人聽命於自己的幻,那得要多強,多大量的幻,才能成功啊?」
「那就說明了一點,我們和提米他,在對抗那個眼鏡男的時候,他根本還沒有出盡全力。」姐姐說,「甚至,是在沒有出盡全力,以及無法出盡全力的情況下,來攻擊我們的--但即使這樣,他仍然勝利了。」
塔卡並不清楚姐姐的真正實力,所以才無法感受到,當姐姐說出這個話的時候,心裡所出現的激盪。
作為理應被稱為「人類所能操縱的,幻的極限」,也就是二階的自己,竟然還有凌駕於自己以上的人存在。
雖然在較早以前,她已經看過類似的人……但這還是不禁令她思索起來:到底,還有多少藏在背後,實力更高的人,是自己所不知道的?
在大部份的人看來,幻的修為,就只有甚麼也不知道的零階,能夠有限度操縱幻的一階,以及能夠利用幻創造出某種獨立個體的二階而已,而這也是姐姐從所有的知識裡,一直所學到的。
但在現實裡一次又一次遇到的經歷,卻在不斷反駁著,在這以上,還有著更為強大的人存在,而且,這些人全部都無法以上面的階級去分辨。
不論是懸崖裡遇到的,還是現在的那個人……這樣的高手,到底還隱藏著多少個?
這時候,姐姐才發現,原本正在聽著他們說話的夕,現在竟哭泣起來。
「爸爸、媽媽……」夕啜泣著,淚水灑落在附近的地上,姐姐這才發現自己的魯莽--雖然在外面的世界看起來,夕她的年齡已經和塔卡他要差不多,但事實上,被困在這個空間的心智,也僅僅只是小孩子而已。
從外界所看見的,夕操縱幻的才能來看,她應該很早就到達了一階,所以才和夏洛特一起,加入了守護村莊的行列。
但結果,就如姐姐他們所推理的一樣,他們失敗了--村莊的人全數死去,而夕也被眼鏡男所控制,只有夏洛特,才成功地逃出生天。
「對不起。」知道自己一向不擅觀言辨色的自己,姐姐連忙道歉起來,「我們不應該說得這樣直接的。」
「嗚嗚……」但夕只是縮在一角,根本就沒有聽到姐姐她的話,現在的她已經悲傷得聽不進任何人的話了。
「我們說得太直接了。」塔卡低頭說,「對她來說,直至醒來以前,她還在與那個人戰鬥著--要是我們不叫醒她的話,恐怕她一輩子,也不會知道這件事。」
「一輩子都呆在這個空間,永遠陷入沉睡……」姐姐說到這裡,卻是怔了一怔。
「怎麼了?」塔卡留意到姐姐怪異的舉動,於是這樣問道,姐姐也在此時,說出了自己的疑問。
「可是,既然所說真的如此的話。」姐姐說,「那我們又是基於甚麼原因,而甦醒過來的?」
「咦?對啊。」塔卡道,「要是你不這樣一提,我也不會想到這點--要是我們被控制住的話,理應也會跟夕一樣,在進來這個空間之後,一直睡覺才是。」
「為甚麼,我們卻能夠在這個空間裡保有自己的意識?」
看著仍然正在哭泣的夕,姐姐又想到了一件事。
然後,她喃喃自語起來。
「要是真有如我想像中一樣的話。」姐姐說,「我想,我找到讓大家擺脫控制的辦法了。」